只是就這麽退回來，齊寶山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略一猶豫，齊寶山決定從側面迂回一下，再試一次，“譚小姐，請問，既然您是聯創科技的總經理，那我能否多問一句，若是將來我們合作成功，貴公司這邊的事情由誰負責？”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這次譚娜倒是沒有為難齊寶山，笑著指了指正在開車的林錚。

“林錚？”

“他？！”

齊寶山和林保國同時一聲驚呼，兩人同時不可思議的望著林錚。

只是兩人目光中的含義略有不同，齊寶山眼中更多的是擔憂：林錚不過一個剛工作了幾個月的小屁孩，他能擔得起這麽一個工廠的總經理？

無形中，齊寶山心裏對此行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作為林錚的老子，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就是聯創科技股東的林保國對於這個安排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只是心裏有一點不太高興：這個臭小子，就不知道提前跟我打個招呼、跟我商量商量嗎？！

譚娜似乎沒有看到齊寶山嚴重的擔心，“沒錯，我和林錚同學4年，對他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就這一點，我已經和林錚同志達成了共識，同時也希望貴區能夠幫林錚辦好停薪留職的相關手續。”

“可是……為什麽……”齊寶山有些不知道說點什麽才好。

“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可也請您相信，我們不會拿自己的錢來開玩笑，齊區長，您說是不是？”

“你當然。”被譚娜說中了心事，齊寶山有些訕訕的。

人家確實沒有拿自己的錢打水漂的道理，或許林錚只是他們放在前面一個打掩護的角色呢？他也只能這麽想了。

“咦？前面路怎麽堵上了？”林錚忽然驚咦了一聲，車子也隨之放慢了速度。

堵路了？坐在後排的齊寶山心裏頭頓時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區裏和市裏的車子並不多，即便是上下班時間的交通高峰期，路上也不過稀稀拉拉的幾輛轎車，有些輛摩托車，但最多的還是自行車，瑯琊市是個三級市，自己到任的這幾個月裏，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起純粹因交通不暢而導致的交通堵塞的情況，難道……

想到這個“難道”，齊寶山就再也坐不住了，連忙向前探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不要緊，齊寶山只覺得胸口如同挨了一記重重的悶錘，眼前一陣陣發黑：前面的路上被一排、大約有三四十號人給堵的死死的，他們都手挽著手形成一道密實的人墻，將整條路都封堵住，堵路的那些人每個人的胸前背後都貼著大字，只是寫了些什麽，因為離得遠卻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組成人墻的那些人正向兩邊的旁觀者大聲訴說什麽，因為距離遠，同樣也聽不清這些人在說些什麽。

有幾名交通警察就站在路邊，他們似乎對這樣的局面無可奈何。

旁邊還停著一輛昌河小面包警車，警車上閃爍著警燈，倒是沒有拉響警笛，在公路的兩邊的人行道上，還有很多人在看熱鬧。

攔路上訪！攔路請願！尤其是在這個投資商來考察的時候。

這個念頭猛地就從齊寶山的腦海伸出蹦了出來，忽然湧向腦部的血液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個不停，臉上的表情近乎猙獰。

“交通堵塞了啊……”坐在副駕駛座上，沒有和後面三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的譚娜似有意死無疑的嘟囔了一句，“好像是什麽工廠攔路請願的。”

齊寶山的一張臉瞬間變成了醬紫色。

帶投資商去看實際情況，可投資商看到的就是這個？他有種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不，是被人反反覆覆抽了無數的感覺。

“小馬，下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用莫大的毅力忍住讓自己沒發火，齊寶山咬著牙道，“交警隊的那些家夥，一個個都是吃……吃……吃貨！”

想要罵一聲“交警隊的那些家夥一個個都是吃屎長大的麽？”的齊寶山，當著女士的面，終究沒好意思將這種粗俗的話說出來。

小馬，也就是昨晚那個可憐的來頂缸的家夥，嚴格說起來小馬才算是齊寶山的秘書，嗯，準確的說法叫做聯絡員……林保國現在在綜合科掛了個副科長的職務，不能算是齊寶山的秘書，倒像是算是齊寶山的秘書加幕僚和智囊的這麽一個角色。

“我……我這就去……”小馬匆匆推開車門，汗流滿面的去了，車裏的空調雖然很涼快，可他卻沒感覺到一絲涼意……或者說，他也沒感覺到一絲的熱意。

“林錚，你覺得前面什麽情況？”似有意似無意的，譚娜向林錚問道。

聽到譚娜的這個問題，齊寶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這小子可千萬別胡說八道啊。

“不清楚，”林錚對身後的眼神恍若未覺，自顧自的答道，“不過這裏到區收音機廠還有些距離，也沒有一個我認識的，應該不是區收音機廠的人。”

噓……齊寶山就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區收音機廠的人不安分就好，只要不是區收音機廠的人不安分就好啊。

……

片刻功夫，小馬回來了，“報告領導，前面的那些人是農機拖鬥廠的，因為經營不景氣，他們已經有半年沒發出工資來了，只是向……請願，希望能夠發點工資。”

這個小馬總算有幾分急智，沒說出是區農機拖鬥廠還是市農機拖鬥廠，可偷偷瞄了一眼一臉玩味的譚娜，這話聽在齊寶山的耳朵裏就有些不是個滋味了：你還不如直接說明是區農機拖鬥廠還是市農機拖鬥廠呢……萬一要是區農機拖鬥廠，我作為區裏主管工業的副區長，此刻責無旁貸也出現在這裏處理情況啊。

“到底是區農機拖鬥廠還是市農機拖鬥廠？”齊寶山沈聲問道。

必須得說，齊寶山這些年來在省政府辦工作的這些年，站的高度比較高，看問題和普通的區縣領導截然不同，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並不是想著遮掩，既然已經被投資商發現了，與其遮遮掩掩的，還不如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國有企業的問題是個全國性的問題，不單單是自己這裏有，全國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出現這種事情其實沒有什麽丟人的。

他沒註意到，林保國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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